独家爆料,长沙青松养老院非法集资坑骗养老钱,致老人突发重疾去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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养老院非法集资骗老人养老钱的事情,在全国各地屡见不鲜,但是为要回自己的钱,而丢了性命的还是不多见。今天晚上,咱们来看一个独家爆料。


长沙某国家普惠养老项目,借用政府信用背用,骗取老人交纳两年床位预定金,到期不退还,目的是以老人们的维权要挟政府批准土地改变性质,企图将国家资产纳入个人腰包。无奈这位老人不明白其中厉害关系,为讨要血汗钱入住养老院,一个月后发重疾不幸去世。


下面让我们来看看,具体是怎么回事。


///我很小的时候,大概也就3,4岁吧,我爸是开货车的,除了运货也运人,在一个固定点接上厂里的职工回乡下的工厂去,有一天厂里添置了一辆客车,它也来了,人群纷纷从货车上跳下来去哄抢客车的名额,有好事者走过来挖苦说,你看,没人想坐你爸的车,木讷如我爸,不知如何应答,我只有鼻屎大,说,货车多好啊,有风,不晕车。这是我人生最早的记忆。40年过去了,想最后再交代一回,爸,不会有委曲的啊,不会的。///

  

我爸叫唐某清,之所以写出他的名字,是因为他一辈子生活在两个乡下,只见过他小小的世界,只有他周围的人知道他来过。他出生于湖南常德农村,小学文化程度,贫农家庭,在大概快20岁的时候,通过征兵入伍走出了小山村,复员之后分配到长沙郊区的一个工厂。工厂被农田环抱,距离长沙市区有40里路程,我们去长沙叫进城,回厂叫回乡下。爸的余生都在这里度过,孤独倔强地一个人生活了大半辈子。

 


去年他住院的时候,没有跟我提起养老院交钱的事情,他知道我一定会炸。我曾告诫他各种骗局,而他总自信能刀枪不入。


2019年5月他交了10万的床位预定费给一个养老院,签的两年合同。我后来才得知像“养老服务和床位预定”这类合同收费不得超过半年。那位把他当亲爹一样哄的业务员把养老院的政府背景说得天花乱坠。


90年代国有企业改制,他下岗,同时面临着摇摇欲坠的婚姻,没有铁的饭碗,也没有长久的情感,他求来一份“副班”的活,10年通宵开车换来一身的病,直到熬到退休,领上了薄薄的退休金,危机感刻骨铭心。他节省到极致,一分一分存下。


今年5月,两年到期,只用了“没钱”两个字就打发了老人家,没钱退!这两年想必他心里有很多七上八下担惊受怕。钱对他来说是惟一的信仰,万事皆不可靠,唯有钱能保他。

 



青松老年公寓在一个较偏的位置,坐地铁到远郊,再坐30分钟的公车,只有一条公交线,每半小时一班。


青松规模很大,楼看起来都是新盖的,里面既有养老院,也有医院,这叫医养结合。



爸去要钱很多次,他腿脚不利索,来回一趟很费周折,他决定7月住进养老院,一是方便要钱,二是抵扣费用


那时长沙来了一波疫情,养老院封闭起来,他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失去了自由,也常常抱怨伙食糊弄,8月他发病了,很严重,他像小孩一样渴望借此离开养老院,回到他熟悉的环境——他常去的一所医院。十几天后,他走到人生的终点。

 



九月的长沙,天气仍然能烙铁,每天都在高温预警,我像个外地人一样水土不服,每天拉肚子,吃不下东西睡不着觉,小身板硬扛着,开始了“秋菊的信访”。

 

我去到县政务服务大厅,过程流畅简洁,按业务取号去不同的柜台,感觉通途就在眼前。柜台工作人员听了我的诉求,便告诉我养老科的房间号,又担心我找不着,还请一位工作人员领我过去。


敲开门,空间比较局促,四张办公桌两两相对拼在一起,墙边是沙发和文件柜。科长外出了,三位科员在办公,一位科员让我登记了信息,说第二天科长一定会回复。我退出来无功而返。


青松的养老机构执照是长沙县民政局发的,又拨了50亩国有用地给青松,50亩就是3万3千平米。青松是国家普惠养老的湖南试点项目,号称“党管公寓”。老唐并不糊涂,他一辈子就相信党。



第二天,并没等来科长的回复。从这开始,这个小小的科室将会不停遇到我,无论往上申诉到哪一级都会最终落到他们这一级来处理。


隔天我去了长沙县信访办,信访办是单独的一个小房子,与政府的办公区分开。中午门庭清静,只有一位工作人员在接待一位女士,我等了一会儿,另一位工作人员午休回来,他让我先填表,我写下来龙去脉,他归纳为两句话,用突出的篇幅记下了我身份证上的详细地址,让我觉得惊奇不已。


就在此时,前面的那位女士被打发走了,那位工作人员拨通了被投诉对象的电话,开心地描述着他如何为对方解决了一个麻烦。或许他以为我听不懂长沙话,就这样不存戒备。


我悟了,这些人在业务上的往来已经培养出很好的感情。接待我的这位去另一间屋子给养老科科长打电话,出来对我说,养老科会让青松的杨院长给你打电话,然后不再搭理我,意思是我可以走了。我想到要留个凭据,就问他要“受理单”。真是被迫营业,他打出一张“来访基本情况登记表”给我,从此再无音讯或回访。而青松的松青也没有给我打来电话。

 


县级无果,我去市级。市民政局的一位处长递来一杯茶,对我的处境深表同情,他告诉我如果是在十八大之前,我没有可能进这个楼,进这张门,他说这些年政务改革力度很大,风气也变了。

 

我等来另一位主管这摊事务的处长,是位年轻的姑娘,干练利落,她给县养老科打电话,要求让杨松青当时就给我来电话,她要在现场协调一下。等电话的时候,她给我订了份工作盒饭,我们边吃边聊,她劝导我如果要不回来钱,就当建设家乡了。



杨松青真的来电话了,处长督促他还钱,又让他定一个时间、地点与我见面。杨松青定了第二天上午10点到养老院见面。事情终于有了进展!我感激得有点不好意思,觉得给处长添麻烦了。她是第一位站出来解决问题的官员。

 

第二天我按时赴约,杨松青却没有来!杨松青到底是何许人啊?这位把我们家搅得不得安宁的陌生人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。上网搜他的信息,媒体关系真不错呢,有好些采访和文章,很能说的一位。身世还挺凄惨,被父母送人,由一位老人家抚养长大,他有孤儿的心境,又感恩老人,所以后来既做了幼儿园的生意,也做了养老院的生意。

 



无果三连。于是我去了市信访办,市信访办开出一张介绍信让我去县人民政府。

 


数天前,我曾到过的县信访办就在远处的墙外。我站在宽阔的县人民政府大院里,看着左面一栋大楼,右面一栋大楼,就像要决策盲盒一样,深吸一口气,来,右边的吧。


闸机口一位慈眉善目的保安大姐拦截了我,她苦口婆心劝我再去墙外的信访办。我只好退出来,右拐去了左面的楼,幸运地碰个好时机,刷健康码进到了办公楼里,快速扫描平面图,啊,这也有信访办,正在我的左手边两米之遥。原来墙外的是接待前台,院内的是处理后台。


见有陌生人东张西望,领导们陆陆续续从办公室里出来围观,保安慌张地跑过来问:“你怎么进来的?”。我手持介绍信娓娓道来,大家听了来由,有位主事人进屋去联系县养老科,意思是让杨松青来领人,又出来告知我一会儿会有养老科的人出面,带着杨松青、我,三方一起解决。事情终于有了进展!


我坐在大厅等,见久无动静,就去了趟走廊深处的厕所,再出来,就看到了视频里看过的杨松青,他说那我们走吧,我快意答应,心想养老科科长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解决问题呢。

 

其实呢,没有养老科科长。杨松青开车去养老院,一路上向我讲述他为养老院吃了多少苦,花了多少钱,受了多少气,他现在在想办法搞钱,大家都应该支持他,为他分担一下。

 

他说怎么搞钱怎么搞钱。怎么搞钱呢?他想把50亩国家划拔用地变更为出让土地,土地性质变了他就可以拿去抵押贷款。并且,他在50亩用地上火速盖了8万平米的建筑,也要一起作价。


他没拖欠一分钱工程款,欠的全是老人家的钱。他押了一大票赌注,赌政府会保住这个普惠养老项目,他也想通过维权老人给政府施压


妙啊!难怪不想还钱!我们全是他手上的筹码。不幸的是,他的审批手续走得不顺利,有的领导签字了,有的领导在拖延。他愤愤地说:凡是不帮助企业家的政府官员都应该被枪毙!他之所以这么交底,大概是以为我和他的利益是一致的:政府一松手,我们就都有钱了。

 

眼下呢,他真不打算给我钱。他和那位女领导唱对歌,一个说想办法搞点钱,一个说真没钱。莫非真要颗粒无收?都到这份上了!我默默地给处长发去一条短信,告知我在养老院现场,问她能不能帮忙干预一下。


不久杨松青出去接了个电话。再这样演下去真是无趣,他又讨价还价,便转了3万给我,说余下的款按两次在10月和11月还给我。我要求他出具一份承诺书,他让财务室照做了,并签字盖章。当时他问我,“你们家在长沙还有没有人?”坦诚如我,说:没有了。

 



离开长沙我回家两个多月了。他果然泥牛入海,无迹可寻。找不到人,要不回钱,我打市长热线12345,说:我爸只住了一个月就过逝了,养老院能不能退还余款呐。

 

于是我在网上给湖南省信访办写信,又看着它被转到长沙市信访办,又被转到长沙县信访办,又被转到长沙县民政局,然后呢,就没有了。多么熟悉的循环往复。

 

为什么不走法律程序?因为官司肯定会赢,但仍然拿不到钱。长沙已经暴雷过一些养老院,有结果可参考。

 


 

如果只是任由事物自由落体,太多的精力会消耗在每一个跑偏上。我当然想要回钱,但目前来看也只能托付给运气和偶然了。希望结局能说:爸,没有委曲了。

-- The End --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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